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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真正让无量停下动作的，是在一楼正中央摆着的两张与房间陈设风格大相径庭的太师椅，还有一个轮椅。
在太师椅上端端正正坐着的，又或者说放着的，一男一女两具没有头的尸体，穿着暗红色绣花唐装。轮椅上坐着的那个，倒是头还在身子上好好的放着，只不过这会那颗脑袋正疲软地歪在旁边。那人有着长长的直发，黑发间戴着一个粉色的发箍，与另外两人的唐装不同，她穿的是洛丽塔风格的洋裙。是粉红色，还是亮眼的粉红，看起来就像是大号的人形洋娃娃，和旁边那两具尸体比起来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很明显，刚刚伸出别墅去抓无量的头发，就是属于这个洋裙少女。
无量皱着眉脑袋转得飞快，难道这两个人消失的脑袋，就是刚才自己和宋柯在药园架子上看到的人头骨？
可是这样想的话，第三个人头骨，又是谁的呢？
这次在无量脑海里闪回的东西，被她猛地抓住，面前这个长发少女，无量是认识的，小时候曾经和她见过面。
又或者说，这个长发少年，无量认识！
小时候，无量曾偷偷跟着师父来这里，想看看在二零零几年就建造起洋房和玻璃药园的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。
虽然每次的跟踪都是以莫名其妙的睡着告终，可那天却不同。
那天，无量跟到药园附近，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睡过去，但却跟丢了师父。
无量对这里并不陌生，就在药园的侧边，可现在不是去药园玩的时候，得找到师父才行。无量挠着脑袋，在周围打着转。正踌躇着远远就看到树下有个坐轮椅的小姑娘。
小姑娘从侧面看去温柔娴静，一派甜美的扮相。当时无量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，平常穿着道服练功衣的，哪见过洋裙，再加上那个小姑娘又生得精致，无量一下就忘了自己的目的，屁颠屁颠地找这个小姑娘联络感情。
小姑娘安安静静的，没有人跟她一起玩，只独自停靠在树荫下，闭目养神。无量扭扭捏捏，慢吞吞靠过去：“姐姐姐姐，你的裙子真好看！”
“谢谢你。”那小姑娘看着无量张成“O”型的嘴巴缓缓开口，“不过我是哥哥，不是姐姐。”
无量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，现在知道那是男孩子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，当时的自己一直以为是个嗓子坏掉的美丽小姐姐。再加上无量在道观里见天的跟师兄弟打来打去，本来就对男女差别不甚在意，直到那位“小姑娘”让无量摸他的喉结，花了一个下午告诉了无量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区别，无量才搞清楚，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人，实际上是个男孩子。
无量当时问过他，为什么明明是男孩子要穿女孩子的小裙子呢。那个男孩子只笑笑，告诉无量过两天如果她再过来玩，就告诉她。
只不过无量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那天临分别之前，无量悄悄把师叔给自己缝的最喜欢的布娃娃挂坠，送给了那个男孩，后来还是求了秦洵好久，才给她重新做了个新的。
而此刻，那个破破烂烂蒙了尘的娃娃，就静静挂在那具躯体的脖子上。
无量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涩，虽然和那个男孩子只有一面之缘，但是自己当时顽劣，因为修行偷懒被罚抄书，连着好久没有再去药园，自然也就失了约。
再后来，就出事了。
也许当时，他是想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事情，也许他想和自己做朋友，无量头一次感觉到遗憾，他看起来那么孤独，如果当时无量能来找他，也许今天他不会坐在这里呢？
无量叹口气壮着胆子朝那三具尸体走过去，只是越是靠近少年，越是胆战心惊。
少年的脑袋，胸口，手指和腿上，竟插满了数不尽的钢针！